雾浓不见鹿

工作繁忙,偶尔诈尸/微博:专嗑颜的小号君

【all昀】诱(三)

1.

董思成跟随着郑在玹的脚步,亦步亦趋。

 

这地方大得出奇,左弯右绕,光线又暗,他一时间无法分辨四周的构造。

 

穿过一条幽深长廊时,借着墙上壁灯微弱的光,董思成扫了一眼墙壁,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的装饰画,大多是人像。在昏暗的灯光下,画里的人仿佛幽灵般瞪着死寂的眼睛,直勾勾地盯着来往的人,看得人心里发怵。皮鞋踩在猩红的地毯上,悄无声息。整个空间都显得死气沉沉、阴森诡异。

 

这该死的地方活像中世纪的古堡,还是最容易发生恐怖故事的那种,倒真是符合那人的恶趣味,董思成腹诽道。

 

不知走了多久,眼前一直缄默不语、径直带路的人终于在一扇厚重的门前停住了脚步。

 

郑在玹侧过头瞥了一眼身后的董思成,轻轻敲了下门示意,不等回复便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
 

房间里强烈的灯光刺激使董思成不禁眯起眼睛,待适应光线后,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人,那个他又爱又恨、却怎么也逃不脱的男人……

 

中本悠太静静地坐在那儿,左手臂支起撑着脑袋,右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,双目微阖,似在闭目养神。

 

“少爷。”郑在玹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突兀地响起。

 

闻声,中本悠太慢悠悠地睁开眼,漂亮的桃花眼带着一丝惺忪的倦意,朝门口扫了过来,董思成瞬间如芒在背,心里一紧。

 

“回来了,winko。”悠太挑起一边唇角,语气自然地仿佛对方只是出去散了个步回来。

 

董思成忍不住咽了口唾液。这位爷的脾气委实诡谲,暴戾恣睢,但却几乎从不见他表现愤怒,通常云淡风轻地一声令下,便将他人性命轻松夺去,优雅随意的宛如只是吩咐晚饭准备些什么。此时他态度温和,语气平缓,只意味着心情甚差,情况更糟。

 

他花了两秒钟调整好心态,压住狂跳不已的心脏,一脸乖巧地径直走到男人身边,不用吩咐便毫不犹豫地在其脚边跪下。

 

悠太似乎对这一举动很受用,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加明显,缓缓伸出手,像给猫咪顺毛一样抚摩起董思成的发丝。“我找了你整整七个月。”

 

董思成睫毛轻颤,静静地听他继续往下说。

 

“你是不是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呢,恩?”

“比如说,为什么离开…”倏地,像鹰隼攫住雏鸟一样,一只手狠狠捏住董思成后颈,“又为什么,擅自把芯片取出。”

 

董思成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,沉默不语。

 

“我一向器重你,纵容你。那是因为你有天分,领悟得快,当然,长相性格也颇和我心意。”悠太轻轻摩挲着对方颈上细腻的肌肤。

 

“第一次任务失败,我谅你没经验,第二次失败,所有人都劝我处决你,但我依然把你留住了,我没想到,第三次时,你居然就跑了。我包容你的一切前提,是你不会背弃我。”

 

他用一指挑起董思成的下巴,逼迫对方直视自己的眼睛。“所以,为什么要叛逃?”

 

悠太的眼睛犀利而深邃,像一个巨大的黑洞,将董思成的三魂七魄都要吸走。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真正的原因,但最终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,沉声道:“我没办法杀人,我做不到。少爷,要杀要剐,你请便吧。”

 

“哈…”悠太收回手,拿出贴身的帕子,动作优美地将细如葱白的手指一根根擦过。“你知道的,我不舍得杀你,但不代表不会惩罚你。”

 

随即像是疲乏了似的,向后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,朝空气幽幽道:“五十鞭。”

 

郑在玹得令,上前将董思成拖至房间正中央。从腰后甩出随身携带的软鞭,凛冽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令人胆寒。

 

董思成闻言脸色一白,郑在玹的软鞭材质特殊,极细极韧,他的手法甚好,能保证受刑者皮肤不破但皮下全部溃烂,淤血堆积在内部,十分渗人,抽在背上能瞬间痛的失去知觉。自己曾旁听过他审讯一个内鬼,当场抽得那人昏死过去,浇上冷水继续鞭打了一夜,最后那硬骨头鬼哭狼嚎地跪倒交代了一切,最终还是死了,是活生生疼死的。五十鞭,大概得疼上一个月才能缓过来。但作为一个叛逃者,这惩罚算是极轻了。

 

第一鞭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降临,董思成闷哼一声。

 

“如果你继续放水的话,我不介意将你一块儿惩罚。”悠太的声音陡然响起。

 

第二鞭明显重得多,一鞭一鞭,划破空气甩在背上,董思成跪伏在地,所有的意识被抽走,只有排山倒海的疼痛绵绵不绝。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在地上,他狠狠咬住下唇,直到渗出血滴也没痛呼出口。

 

仿佛过了一个世纪,直到最后一鞭响亮而完美地为这场刑罚画上句号,郑在玹才收起软鞭,退居到一旁。

 

董思成趴在地上,急促地喘着气,像一条濒死的鱼,他费力地抬起眼睛,死死地盯着那个像雕塑一样静坐着的男人。

 

悠太这才睁开眸子,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,拄着一根花纹繁复的银制手杖,踩着略微蹒跚的步伐朝董思成缓缓而来——

 

“给他洗个澡,涂上药。然后送到我房间。”

 

 

2.

董思成给自己光速冲了个凉,冷水砸在背上痛得他几乎昏过去。他站在浴室里,费力地转过头观察镜中自己背后的伤口,光洁的后背布满了红肿的鞭痕,郑在玹技术真的不错,虽然这伤看上去骇人,但并没有出血。他颤巍巍地将手伸向那伤痕,指尖刚一触及便浑身猛地一抖,痛的龇牙咧嘴。

 

这时,门忽地被打开,董思成下意识转过身去藏住满背的伤,一不留神碰到身旁的柜子,疼得眉毛拧成了一团麻花。

 

郑在玹靠在门边,手臂交叉抱在胸前,像看猴子一样望着对方。

 

“看什么看,你个刽子手!”董思成恼羞成怒。

 

“转过去。”郑在玹面无表情道。

 

“干嘛?欣赏你的杰作?我告诉你,搁平时你根本动不了我一根毫毛,我…”郑在玹无视对方的叽叽歪歪,一把拽过董思成的胳膊,把人转了个面。

 

淡红色的鞭痕错落在白皙的背上,触目惊心。郑在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与愧疚,眉毛不由微蹙。

 

“很疼?”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,董思成立刻飙了句脏话,“换我来抽你,试试疼不疼!”

 

郑在玹没有接话,默默掏出药膏,挤出一些在手心里,用手指沾着朝伤口上涂去。

 

手指冰冷的温度使董思成浑身一机灵,欲哭无泪,“你要么拿棉签给我上药,要么就把手焐热行吗,还是说你是故意给我雪上加霜?”

 

“把你的嘴闭上。”郑在玹冷冷道。

 

嘴上这么说,双手却很听话地互相摩擦起来,直到手心发热,才又挤了点药,重新在那伤痕累累的背上涂抹起来。

 

带着薄茧的手附在红肿的伤口上,痛痛麻麻的,董思成一时间真的不做声了。

 

“为什么走。”

 

董思成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,心下一颤,却很快又嬉皮笑脸道:“因为看到你这张僵尸脸我就头疼,跟你讲话我能生生被憋死。我可不想英年早逝,所以我得离你远远的。”

 

“是少爷吧。”郑在玹声调无波澜,但语气却很笃定。

 

董思成的笑顿时僵在脸上,“木头脸,其实我骗你的,我一点都不痛,是你手下留情了还是我皮糙肉厚啊?你这技术可退步了啊,下次得好好练练。”

 

话题转的生硬而突兀,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特别难看,还好背对着对方,不然肯定被这人将心思看了去。

 

背上指尖的温度突然消失了,董思成转过脸,猝不及防地跌进一双大海般汹涌的眸子,里面夹杂着一些他难以辨明的情感,但很快又变为一滩死水,快的仿佛只是一刹那的错觉。

 

“楼上左转第三间房,他在等你。”

 

这是郑在玹第一次不用‘少爷’称呼那个人。

 

-TBC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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