雾浓不见鹿

工作繁忙,偶尔诈尸/微博:专嗑颜的小号君

【all昀】诱(九)

1.

自从那天送走董思成过后,李泰容已经半个多月没再见到那人了。

 

不过他也无暇在这种事上多花心思,一来要处理公司事务,再者,他习惯了享用送到嘴边的美味,对于主动狩猎,他既没经验,也没多大兴趣。对他来说,性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品,他对床伴的要求也不算苛刻,干净没病外加听话懂事就够了,管他风情万种还是清纯动人,在他眼里并没有本质的区别。

 

不过,饶是他这种身经百战,见识过无数红男绿女的人,也必须承认,董思成是个难得一见的尤物。

 

半个多月来,李泰容时不时回想起那旖旎缠绵的一夜,尤其在身下压着其他人的时候,脑中浮现的却是董思成那光洁白皙的后背,绯红的脸颊,迷离的双眼……每当思绪飘远时,耳边动情的呻吟却将他拉回现实,顿时索然无味,草草结束。

 

如果能再吃一次,或许就不会再惦记了。

 

李泰容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,望着窗外四起的霓虹灯,纵横的道路将这座城市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。透明的窗户倒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五官,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。

 

那只小野猫,叫什么名字。此时,又躲在哪个角落呢?

 

2.

董思成这半个月来好好陪了仁俊一把。经历上次的斗殴事件,他幡然醒悟,自己这个哥哥做的有多么不称职。他仔细回想了下,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弟弟有过独处的时光了。

 

灰暗可怖的童年是他一辈子不愿回忆,却深深刻在骨子里的痛苦记忆。父母的意外离世宛如一条狰狞的伤疤,盘踞心尖,一碰就痛得难以呼吸。在孤儿院里两人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里,他也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少年,却被残酷的生活催着成长,窄小的肩膀被迫成为年幼弟弟唯一的依靠。

 

后来,他一心想着活下去,为了让弟弟过上安定的生活,他不惜做中本家的一条狗,每天接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残酷训练,每每累瘫在地时,他常想,干脆就这么一觉睡过去,再也不醒来吧。但一想到弟弟那女孩般瘦小的身架,无助的眼神,他只得咬咬牙站起来,日复一日忍耐着炼狱般的折磨。

 

就这样,董思成愣是为弟弟撑起了一片天。他就像一个无坚不摧的战士,护在弟弟身前,一路披荆斩棘,隔绝了外界黑暗脏污的一面,用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仁俊构建了一个平凡却安稳的小小世界。

 

然而,他却没有意识到,在不知不觉中,这个小小少年渐渐长大了,有了独立的思想,有了他没见过的朋友,有了自己的生活。而这段成长的道路,是这个少年放开了自己的手,像婴儿学步般,蹒跚着,一小步一小步,自己走出来的。

 

董思成自认为不是个矫情的人,此时心头也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复杂情感,说欣慰吧,却又夹杂着苦涩。说难过吧,却又忍不住自豪。他唯一能想到的,就是在弟弟还没有完全挣脱自己的羽翼庇护之前,再多陪他一会儿,不让这种错过的遗憾继续扩大。

 

这一陪就是半个多月。每天放了学,仁俊就被这个原来来无影去无踪,恨不得几个月都不出现一次的亲哥勾着肩去各种餐馆一顿胡吃海喝,席间,这哥还老是用一种温柔如水的眼神盯着自己,不停给自己夹菜,嘘寒问暖,问这问那。吃完了再把人送回学校,一阵叮嘱,让他不要调皮,不要跟同学发生争执,好好学习天天向上。

 

一开始他还挺感动,觉得这没心没肺的老哥终于懂得心疼人了,像个大人样了。时间久了,他就开始不自在了,心想是不是打架这茬把这哥刺激到了,把隐藏的母性光辉都激发出来了,这也太渗人了吧!越想越觉得不妙,终于忍不住找了借口,说离高考越来越近了,要抓紧每分每秒的休息时间认真复习,虽然很遗憾,但为了自己的未来,只能忍痛割爱,不能再和老哥继续腻在一起增进兄弟情谊了。

 

董思成遗憾之余也不免欣慰,这小兔崽子知道以学业为重是好事,自己可不能做绊脚石耽误孩子。

 

他这种为人父为人母般围着孩子打转的生活并没有维持多久,这天,他拎着一堆生活用品和零食,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,准备送去仁俊学校时。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他的面前。

 

车窗降下来,露出一张俊美又冷淡的侧脸。

 

“上车。”郑在玹目视前方,干脆地吩咐道。

 

董思成心里叹了口气,该来的还是来了。他绕到另一边,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。

 

把大包小包往郑在玹身上一丢,成功使那人宛如一潭死水般的表情出现一丝波澜,郑在玹偏过头看他,皱了皱眉,什么也没说,默默把东西放到后座。看到他这样,董思成心头那种平静生活被突然打破的郁闷才略略舒缓了一些。

 

“去XX高中,我得跟我弟弟告个别。”董思成说完后,调整了个舒适的角度,便缓缓闭上了眼睛,许是太累了,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。

 

郑在玹没有立刻出发,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的脸,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董思成这么温柔无害的一面。他发现,只有在闭上眼睛的时候,这个人才会卸掉一身的防备,脱掉硬装出来的坚强外壳,恢复到他这个年龄的少年应该有的样子。

 

那人光洁的额头上缀着几缕碎发,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,平添了一丝脆弱。郑在玹内心不禁苦笑,自己居然从这个争强好胜的人身上看到了脆弱,一定是疯了。但是眼神却像黏在了那人身上,怎么都收不回来。

 

那人的皮肤细嫩的像上好的羊脂白玉,鼻翼微翕,红润的嘴唇散发着诱人的光泽。看着看着,郑在玹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,眼神越发的深不见底。他听到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,诱惑着他更近一点,做他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,不敢践行的事情…

 

等到他回过神来时,自己的双唇已经轻轻贴了上去。

 

他眼睛微微睁大,抑制住了呼吸,生怕把这如梦似幻的瞬间吹散。

 

郑在玹小心翼翼地贴着那人的双唇,那柔软的触感一如他无数次梦境中尝过的滋味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他心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,恨不得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。

 

或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,又或是处于熟悉信任的人身边,董思成居然没有醒来,这可不像一个经受过严酷训练的杀手该有的素质。

 

郑在玹多么想在那日思夜想的诱人的双唇上辗转吸吮,想的他心尖都隐隐作痛。但他知道,现在这样做已经是一脚踏入了禁区,必须及时收回,不然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。

 

他用巨大的意志力将自己硬生生扯离,在两人双唇分开的一瞬间,他终于忍不住,伸出舌尖在董思成的唇珠上轻轻舔了舔。接着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,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迷茫,快速地回归到了原位。

 

接着,他发动了车子,一溜烟地窜了出去。

 

3.

仁俊接到电话飞奔到校门口,看着哥哥一脸复杂的表情,一时愣在了原地,不知说什么好。

 

董思成把大包小包塞进仁俊手中,简单交代了几句,表明自己要出个远门,接下来几个月可能都不能来看他,让他好好照顾自己。

 

仁俊低下头,掩饰着眸中氤氲起的浓浓失落。他不能要求哥哥留下来,他有什么资格要求他这么做呢,这个残破的小家,是靠着哥哥才能维持至今,他不能拖后腿,即使…即使他真的很想哥哥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。

 

他抬起头,脸上挂着似乎毫不介意的灿烂笑容,漫不经心道:“哥你又要抛下我去哪里疯啊?你等着,等我高考结束了,休想再甩开我!”

 

董思成也把愧疚隐藏在心底,吊儿郎当道地捏了捏仁俊尖尖的下巴,笑道“成啊,你要是考好了,想去哪哥都奉陪!”

 

两人没说几句话,感觉彼此脸上洋装出来的假笑都有破碎的征兆,便找了个借口分开了。董思成转过身狠狠抹了把脸,向着车子走去。仁俊望着哥哥的背影,咬了咬唇,将眼角滑落的泪水偷偷拭掉,转身奔回了教室。

 

董思成坐回车内,调整好情绪,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平静。“少爷有什么指示?”

 

郑在玹默默看着那人逞强的样子,内心划过一丝不忍。却还是装作漠然地开口道:“少爷问,你是不是想放弃任务了。”

 

董思成睫毛微颤,这半个月来,他一方面是想陪着仁俊,另一方面,却是在逃避。他一想到那一夜,那个人,心里就有种异样的感觉,他不懂这是什么滋味,只觉得怪不好受的,于是本能地选择了逃避,选择了消极怠工。

 

但是,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,终有一天还是要面对。

 

董思成长长呼了一口气。严肃道:“当然不,我只是在想,要怎么再次接近李泰容,能既合理,又不引起对方的怀疑呢。”

 

“RW最近在运作一部电影,李泰容对这部电影比较重视,说不定会去现场。这部电影的导演特征之一就是喜欢用新人演员。我会给你安排渠道,但是能不能拿下就看你自己的了。”

 

“我是杀手,你居然让我去做演员?”董思成望着郑在玹的侧脸,不敢置信地问。“再说,你不认为这个安排十分刻意吗?我从一个鸭子变成演员,这么大的跨度再不怀疑你当李泰容脑子里装的是浆糊?”

 

郑在玹沉默了一会儿。他不是没有向中本悠太委婉表达过自己对此的疑惑。那时的中本悠太坐在椅子上,悠然地自己跟自己下棋。闻言,他轻轻落下一子,懒懒笑道:“男人有时候很奇怪,明明知道刻意,会怀疑,却还是会不由自主被吸引,因为这会带给他探索的欲望。Winko要做的,就是抓住对方的这种心态,我相信他可以做到。”

 

郑在玹没有把这番话告诉董思成,只是淡淡道:“少爷如此吩咐,你便这么做吧。”

 

董思成心里一痛,话没有经过大脑便冲出了口:“我想见见少爷,我想…见见他。”

 

郑在玹顿了顿,偏过头去望向窗外,借着夜色掩盖住眸底闪过的失落。

 

半晌,他才缓缓开口。

 

“少爷说,任务未有进展前,他不想见你。”

 

董思成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,让他从头到脚冷了个彻底。他愤怒地跳下车,砰地一声摔上了车门,跑远了。

 

良久,郑在玹像释然又像解脱了般,将紧绷的身体舒展开来,向后靠在了椅背上,慢慢闭上了双眼。

 

他撒了个谎,但他绝不后悔。

 

-TBC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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